位于美国宾夕法尼亚州的三里岛核电站(Three Mile Island Nuclear Generating Station)拥有着跌宕起伏的经历。在1979年发生过美国商业核电历史上最严重事故后,三里岛核电站就成了“核能风险”的代名词。2019年又因为亏损连连,导致核电站营运画下句点。如今人工智能对电力的巨大需求让三里岛有了“重见天日”的可能性。美国联合能源公司(Constellation Energy)于9月20日宣布将斥资16亿美元重启三里岛核电站,来满足科技公司发展人工智能的需要。核电站将于2028年投入使用。另一方面,微软已经同意在未来20年内尽最大努力购买三里岛电力。曾象征着核电行业最失败的地方成为重生之地。随着越来越多的科技公司转向核能,三里岛也许不会是最后一个重启之地。
从臭名昭著到新生在了解核电如何为人工智能供电前,让我们先了解一下三里岛核电站的历史。三里岛始建于1968年,于1974年9月2日并网发电。1979年3月28日,二号反应堆发生堆芯熔毁事故。该起事故按国际核事件分级被评为第5级,是美国史上最严重的核事故。根据美国核能管理委员会(NRC)的调查,事故没有导致人员死亡或受伤,后续流行病学研究也未发现癌症病例。许多专家学者认为在三里岛核事故中,工厂设计程序和设计师均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,包括没有对工厂进行安全分析、调查设备可用性和操作期间人员培训。二号反应堆已于事故后停用,一号机仍继续使用,运转执照有效期至2034年。然而三里岛在2019年亏损连连且宾州政府拒绝发放补助,持有单位艾索伦电力公司(Exelon)决定停止三里岛核电站营运,此外在核事故中产生的放射性物质要到2078年才能完全清除。
三里岛核电站的反面案例让美国人开始反对核电,核电行业遭受致命打击。VOX在2016年的一篇分析文章《美国为何放弃核能》中写道:“当时每座(51座)仍在建设中的核反应堆开始接受监管,导致建设时间增加了一倍和成本飞涨。一些反应堆的成本甚至超过每千瓦7000美元(约合人民币49403元)。”此后美国的核电陷入停滞。公用实业公司因成本飙升和电力需求停滞而感到恐慌,取消了120多个反应堆订单。1978年至2013年间,美国没有建造任何一座新反应堆。相反,煤炭和天然气占据了主导地位,导致二氧化碳排放量飙升。如今宾州决定重启核电站,一方面是为了满足人工智能发展对于电力的需求;另一方面,核电可以全天候发电,而不会排放导致地球变暖的温室气体。如果三里岛核反应堆恢复,它的发电能力将达到835兆瓦,足以为70多万户家庭供电。
然而另一个问题也随之而来——居民对于核事故的恐惧依旧存在。57%的宾州居民支持重新开放三里岛,唯一的要求是不征收新税或提高电费;剩下43%的居民成了抗议主力。他们于今年8月站在核电站大门外,举着纪念事故的标语,回忆着核电站事故发生后居民被迫撤离的情景,抗议重启计划。美国物理学家、核能批评者埃德温·莱曼(Edwin Lyman)认为“安全重启一座停运已久的反应堆在技术上会比预想的更具挑战性”。能源咨询公司Radiant Energy Group的董事总经理马克·尼尔森(Mark Nelson)也嘲讽道:“重启三里岛意味着残酷现实的回归——短短几年前,科技公司还对购买核电嗤之以鼻。现在他们已经没电发展AI了。”
核能是人工智能的未来吗?正如尼尔森所言,前几年的科技公司不仅看不上核电,还意识不到AI发展消耗大量电力的现实。“数据中心不仅耗能,还需要高压输电线,需要空调来降温,并且它们也很吵。”美联社分析道。结果就是,科技公司无法实现曾许下的雄心勃勃的减排目标。谷歌于2021年承诺要在2030年实现“净零”排放来应对气候变化,保证任何剩余的排放量都能从大气中被重新吸收。然而今年7月发布的报告表明,这个科技巨头连AI的发展都自顾不暇,已经把气候承诺抛在脑后。微软在今年5月的一份环境可持续发展报告中表示,数据中心激增导致排放量比2020年的基准增加了29%。科技公司曾信誓旦旦保证,AI的发展不仅不会导致气候变暖,反而有助于解决气候变化,比如预测洪水、疏散交通等。当事实截然相反时,一些环保者开始呼吁大型科技公司“负责任地使用人工智能”。“作为人类,我们有责任关注自己对能源的使用,并思考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。”非营利气候组织Project Drawdown的高级科学家阿曼达·史密斯(Amanda Smith)说道。
于是,曾入不了眼的核能成为科技公司的救命稻草。事实上,比尔·盖茨早就意识到核能的效用,自掏腰包投资10亿美元在美国怀俄明州的凯默勒建造一座核电站。这座新核电站比传统的裂变核电站规模更小,使用钠代替水来冷却反应堆核心。一旦反应堆发生故障,无需人工介入就会自动冷却下来,理论上更安全。并非只有微软在转向核能。今年年初,亚马逊购买了宾州一个完全由核能供电的数据中心,OpenAI首席执行官萨姆·奥尔特曼(Sam Altman)向核聚变初创公司Helion energy投资3.75亿美元,并将绿色能源描述为实现富足未来的相辅相成要素。《大西洋月刊》认为,核能不仅是推动人工智能繁荣发展的一个好选择。甚至在太阳能和风能大规模发展之前,它可能是唯一满足需求的清洁能源——毕竟巨大的电力需求需要在一天中任意时间都得到满足,而不仅是在阳光普照或风吹的时候。
当然这也催生了另一个问题——人工智能的未来是核能吗?如果核能是不可避免的未来,美国现有核反应堆能够满足需求吗?《纽约时报》分析表示,目前只有少数几座停用的反应堆会重新投入使用,其他的反应堆已停用太久,不可能再重启了。美国能源部长詹妮弗·格兰霍姆(Jennifer Granholm)认为最好的解决办法是建造一些新的小型核反应堆,但是它们建设的速度能够赶得上日益增长的电力需求吗?“但这是唯一的解决办法,这样才能实现生成式人工智能革命。在AI彻底重塑互联网之前,它们可能会先重塑美国的物理基础设施。”《大西洋月刊》写道。
新闻与图片来源:美联社、纽约时报、大西洋月刊,部分图片来自网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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